被拱到前頭的總指揮並不怯場；他對戰前演說十分熟稔。
只是，今天面對的群眾並非士兵，一時讓他不太習慣。他迅速整理思緒，將講給軍隊的台詞稍微調整成適合現場聽眾的演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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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勇士，集結於此的各位鄉勇們，相信各位都明白此行的目的。
今日能夠踏出家門，已經抱持相當的覺悟。
今天，有一群行為不檢、身體不潔、服裝不整、邋遢骯髒的匪徒、敗類，明明好手好腳卻五體不勤勞，大老遠跑來人家家裡，竊據人家平時賴以維生的獵場，搜刮人家的財產。
這不打緊──他們明明未受邀請，卻闖進人家家裡，擾人安寧、掀翻餐桌、搶了廚房庫房的食材，還順手奪了架上保險箱裡面的財物──
老二癢了，還不忘姦淫人家的妻小──吃飽喝足──吃乾抹淨、打了個飽嗝，拍拍屁股、抓抓老二，跨出半毀的家門，不忘轉頭跟你各位說：
『老子明天還會過來』──還有天理嗎？」
「不──你各位，反抗蠻橫暴徒的公理不是不證自明嗎？
今天你各位生活過得好好的──突然被劫匪搶了。
你只能哀怨然後摸摸鼻子忍辱負重以為苟且偷生淪為奴隸好過丟失小命──
為了自由而戰，難道不是天經地義嗎？──
如果要跪著求饒，若跪姿不夠端正，起碼得把膝蓋跪破皮流血──
不，我說『不！』
我會拿起兵器跟對方戰個你死我活。」
「是，反抗盜匪的人會流血。
他會流血，會留下戰傷──但，他不會被擊倒。
那是因為『為公理、為正義而戰的勇者』不會輕易被擊倒──就算他流乾鮮血、身體千瘡百孔、骨斷筋碎，他那正義之心與鋼鐵般的意志將令卑鄙、怯弱的敵人畏懼。
在擊不倒的正義之師面前，只懂得逞兇鬥狠、為非作歹的宵小、鼠輩只能夾著尾巴落荒而逃。」
「敵眾我寡──又怎樣？
他們膽小如鼠；他們使用陳舊、腐朽的槍械；他們荒弛戰技，浪費大把時間姦淫擄掠、嬉鬧、飲食。」
「相比之下，我方勢寡，但我們鬥志激昂；我們有不得不一戰的理由：
我們守護家鄉──不惜戰得遍體鱗傷、斷臂殘足──矢志將蹂躪我們故土的敗類驅逐。」
「軍心渙散的賊寇不足為懼。
奮勇迎戰吧，面對戰力懸殊的情況仍果敢無懼的鄉勇們──就算冒著挨子彈、留下刀傷的風險──用自己的雙臂與武裝開闢勝利之路。
多年後，參與戰鬥的人員會懷念起當年提槍奔赴沙場的英姿；他會捋起袖子，炫耀身上的傷疤，得意洋洋地講到：
『噢厚，這些傷喔，可是當年擊退竊據臉盆山的匪徒所留下的……』
臉盆山抗戰將會是落日山澗的歷史中，最光輝、燦爛的一頁，將會是人人傳唱、家喻戶曉的英勇事蹟──落日山澗戰勝的事蹟會傳播至大陸的另一端。
你們開創的未來將孕育下一代，至下下一代的子子孫孫；後世會傳頌這段抗戰史：落日山澗的鄉勇是為自由浴血奮戰的鬥士──」
「各位，提起你們的槍桿、高舉你們的武器，用力呼喊，釋放你們滿腔的怒火，讓迪克．癩冕知道：
『惹怒了落日山澗要用鮮血來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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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隊長！」鄉勇齊聲應答，隨後是整齊的呼喊聲。
見眾人齊心呼應，杭特想起當年在殖民地戰爭中失去性命的同袍，便濕了淚框。
為維持隊長的威嚴，他極力克制自己，不讓淚水肆意傾瀉而出。
「在此，我──杭特．邦提──宣示，將不負眾望，擔任各位的指揮官，直到作戰結束。我等必將擾亂秩序的山賊逐出落日山澗，奪回祥和的日子！」
眾人歡呼。
「還有，所有人都要保全性命，平安回家。」茉琳靠著杭特的背脊，輕聲說道。
這讓杭特顯得些許焦慮。
他絕非怯戰──歷經殖民地戰爭、內戰，參與大大小小各個戰役，豐厚的經驗使他毫不畏戰。
然而，統領一群剛集結而成的村夫、鄉婦──簡單來說就是烏合之眾──保全所有人的性命，還妄想打勝仗？老實說，實在沒個底。
不管如何，杭特．邦提硬著頭皮領著倉促成軍的鄉勇聯軍，披夜色摸黑行軍。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