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祭典(19) 女孩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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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三日

第四次模擬考今天舉行,女孩根本沒來。

回到家居然見女孩的信橫臥桌上,裁了封口,讀了內文,本來不開朗的心情更陷入了悽楚的黑暗中。

「為什麼我常做傻事呢?為什麼不能抛開無關緊要的事而專心一致於一目標?又為什麼這麼容易受外物的影響?我為什麼要對別人那麼好?我為什麼要理你?我又為什麼呢?」

這是開頭第一段,一個個問號,是一把把銳利的鉤,把我的自尊與謙忍,刺戮得鮮血淋漓,而理智也受傷發狂了,我要狠狠地痛詈她懦弱、倔傲、不懂事,過份自我意識,氣忿得眼睛噴出淚水!甚至我歇斯底理得揉碎了信紙,發誓和她絕交,但我不甘忍受如此的屈辱,我要報復,用紅筆寫一封信把我失去的討回來,無端背負的頂回去,即使對方是女孩!即使對方是女孩!

暴風雨過後,可怖的沉寂與蕭索籠罩這一方小小的斗室,黑暗中我頹然獨立,野獸離去,溫柔和善重又住進心房,我譴責自己修養不夠,慎獨功夫不到家,我為自己的暴躁、粗野而覺慚愧,帶著點委曲慢吞吞地把揉成一團的信紙攤開,女孩那慣見的與稚氣臉龐不相襯的愁顏,竟浮現在那扭曲多皺折的信紙上,如水的柔情自我眼睛流出,也許女孩從來沒有意思要傷害我,她纖小的身軀載不動那許多煩惱,才向我來投訴,而我誤會她、辱罵她,卑鄙地盤算報復她。當初,是我先寫信給她的,她如受折磨是因我而起,一切後果應由我承擔,吃再大的苦頭我也是活該!而如今女孩稍稍地對我發發牢騷,我便要狂暴地頂回去,衝動地要用紅筆寫信,真是一個十足的惡人、偽君子!如醉酒的醒後,種種思慮使我更加痛苦!

喔!事情真是這樣的嗎?女孩真的那麼善良?我真那麼邪惡?為了年輕我要付出這麼多嗎?為了我不好意思說出的一個字要受這麼多苦楚嗎?但願我知道自己目前在做些什麼?

我回了一封信給女孩,用藍筆,指責她的不懂事,為了我體無完膚的自尊,措辭並不婉轉,甚至是相當強硬的!我的身心已疲敝不堪,不能再考慮信寄出的後果,對未來我不再存有好奇心,不再熱切地去想望,時間它永不停步,所有故事最終會水落石出。

四月二十五日

兩天來我躲著女孩!不知她看了信會有什麼反應?不知道碰面第一句話要說什麼?我的感情似已麻木,頭腦析理力也不靈光了。我不停暗示自己能擺脫女孩的束綑,又不敢確定是否能接受事實既成的打擊,並非有意,只如孩童賭氣般的,我逃避與她會見,說不定是我一人唱獨角戲,女孩根本沒察覺什麼異態!

頭腦裡老是有被東西堵死的感覺,不能集中精神、凝聚意志,我認為一方面是由於女孩作祟,另一方面也是聯考的壓力逼迫,反正多年來也消受慣了,只要考上大學,我就著手安排新生活,擺脫掉這些烏煙瘴氣的日子。

春之祭典全32篇:

春之祭典(32─終)
春之祭典(31) 廣播:一封女讀者的來信
春之祭典(30) 最後的約會
春之祭典(29) 考完後
春之祭典(28) 插曲
春之祭典(27) 道別
春之祭典(26) 女孩不上課了
春之祭典(25) 微妙的情愫
春之祭典(24) 腿很直
春之祭典(23) 茵夢湖
春之祭典(22) 我的夢
春之祭典(21) 林老師的笑話
春之祭典(20) 女孩的夢
春之祭典(19) 女孩的信
春之祭典(18) 到社會組上課
春之祭典(17) 手的想像
春之祭典(16) 面具
春之祭典(15) 陪她到車站
春之祭典(14) 十九歲生日
春之祭典(13) 没法擺脫的網
春之祭典(12) 週日的信
春之祭典(11) 女孩的眼淚
春之祭典(10) 拙劣的一幕戲
春之祭典(9) 陪她去搭車
春之祭典(8) 女孩的困擾
春之祭典(7) 女孩的信
春之祭典(6) 玉山之巔
春之祭典(5) 苦痛的深淵
春之祭典(4) 我認識了那女孩
春之祭典(3) 慕情、寫給陌生女孩的信
春之祭典(2) 日記
春之祭典(1) 淒風苦雨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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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B Tan的沙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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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幼愛讀詩寫詩,甚至夢想以此為職志,經過為五斗米折腰的哀樂壯、中年,早已放下「不切實際」,但舊情難忘,老來得暇,重拾詩筆,漫寫生命中的吉光片羽,自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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