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多囉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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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普拉塔就一直待在祭司巴卡的房子幫忙 ,原本大家都很擔心和排斥,怕一個外族人住進來,會為村子裡帶來厄運。不過村子的祭司都這麼說了,大家也就不敢多說什麼。但是有一天,普拉塔和那莫開始到處跑,先是到河邊抓了一些蛤蜊和蝦子,然後回到那莫的家裡,沒過多久那莫家就飄出一陣香味。

部落裡有些人受到香味的吸引,就慢慢聚集在屋外,探頭探腦地,很好奇發生了什麼事,沒過多久那莫和普拉塔合力地將一個鐵鍋端了出來放在地上,鐵鍋裡第一層裝著滿滿蛤蜊、鮮蝦和一堆河螺,第二層則是由劍筍和林投心組成,最後則是一粒粒地米飯撲滿了整個鍋底,香味直接向眾人撲鼻而來,圍觀地族人有老有少,那莫拿出木湯匙分給眾人,邀請大家一起吃。雖然每個人看得口水都快要滴出來了,但是對於外族人的食物仍然有所顧慮,遲遲站在那邊沒有動作。直到卡照慎重的舀起食物,點了點頭,眾人才敢安心地圍上來。大家輕鬆愉快地圍著鍋子開始吃,但小朋友早就已經等不及用手往鍋裡撈。看著大家心滿意足的吃著自己的料理,普拉塔感到一陣滿足。

打從那次鐵鍋海鮮飯之後,部落裡的人好像就被普拉塔的手藝給收服了。每次只要見到他背著鍋子,提著籃子走進部落,幾個孩子就會迫不及待地跟在他身後,大聲嚷嚷著問:「普拉塔,今天煮什麼?」

普拉塔總是神秘地笑笑,故意慢吞吞地說:「今天嘛……是一個祕密。」

部落裡的婦女一開始還有點排斥,但後來也禁不住被那些奇特的香氣所吸引。她們開始主動湊上前,好奇地觀察他是如何處理香料、醃製肉類,甚至連一向嚴肅的卡照,也會若無其事地經過好幾次,眼睛卻始終忍不住偷偷往鍋裡瞄。

等到鍋蓋打開的瞬間,香氣總會讓在場所有人的臉上都忍不住露出滿足又期待的笑容。他煮的海鮮飯總是鮮美軟嫩,烤魚外酥內嫩,連最簡單的烤地瓜,也比過去族人自己做的更加香甜誘人。

有時候就連祭司巴卡都會主動從屋裡走出來,還自備著勺子,站在鍋子前,一副義正嚴詞的說:「嗯,讓我看看今天祖靈對你的料理滿不滿意……」

但大家都看得出來,巴卡根本就只是想搶第一口。

就這樣,普拉塔用一道道美味的料理,慢慢地拉近了與族人的距離,日子也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 

在一個秋天早晨,那莫興奮來到普拉塔居住的山洞,他問普拉塔明天要不要跟他們一起去北邊的多囉滿參加市集,村里有些人會背著最近收成的稻米到那邊去賣,然後買鐵鍋、布料甚至是菸草回來。那莫也建議普拉塔可以把他的拿手料理拿去賣,市集上多的是長途跋涉後飢腸轆轆的人。

普拉塔想了想,好像自己也沒別的事,就答應了。隔天一早,由頭目卡照帶隊,一行人中有的背著米,有得揹起一串魚乾,那莫自己則是背了一籃的水藤。

普拉塔背了一個鐵鍋,還有一籃食材,跟著村民出發。約莫走了兩個多小時,一行人到達了今天的目的地,多囉滿市集,市集就位於海邊,在今天立霧溪口新城的地方。清早的市集已經有很多人在準備,有的攤位在地板上放滿了鹿皮,有的則是擺了很多編織的籃子,其中吆喝聲此起彼落。

頭目卡照將眾人安頓好之後,就拿出菸斗,蹲在地上跟著旁邊的人聊起天來。

普拉塔則是在攤位附近找了一小塊空地,動作俐落地利用石頭搭建一個三角形的架子,並把鐵鍋放在上面。炭火滋滋燃燒著,他將已經切成塊的野豬肉、劍筍、還有昨天剛從海岸邊採來的新鮮林投心一一放進鍋裡,最後撒上刺蔥與鹽巴來調味。

普拉塔拿著木勺子緩慢攪拌按,隨著鍋中湯汁慢慢滾沸,一股濃郁的肉香混合著植物的清香,緩緩地瀰漫開來,在熱鬧的市集中,拉出一條條誘人的香氣。

普拉塔一邊注意著火候,一邊從籃子裡,捧出一盤盤早已備好的海螺番茄冷盤。 切片的海螺泛著珍珠般的光澤,搭配著酸甜微鹹的小番茄和翠綠的海菜,看起來清涼又誘人。

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

那莫站攤位前面,先是深吸了一口,感受到濃濃的香味,接著開始大聲吆喝起來:

「只有今天!從大海那頭過來的神奇美味!」

「林投心燉肉飯!祖靈聞了都會流口水!」

「還有免費招待的海螺番茄涼菜,感受兩種味道在嘴裡瞬間爆開的感覺!」

不一會兒,攤位前面陸陸續續有人停了下來,將普拉塔與那莫團團圍住。有位老獵人從背後取下一束風乾的鹿肉條,舉起來說:「能給我一碗嗎?我遠遠的就聞到味道了。」

那莫點點頭,接過鹿肉,利落地用月桃葉編的小碗,盛了一碗燉肉飯遞出去。

「來,保證你吃了之後精神飽滿,每次狩獵都滿載而歸!」

旁邊的婦女也不甘示弱地拿出一個水藤編織的小籃子:「也給我一碗!」

還有個小孩,滿臉害羞地站在旁邊,眼睛水汪汪的盯著普拉塔的大鍋,普拉塔看到後,什麼話都沒說,只是舀了一大匙熱騰騰的燉肉飯,順手又抓了一把海螺冷盤進碗裡,招手示意小朋友過來拿,小朋友先是露出驚訝的表情,但很快的抓起那碗香氣四溢的燉飯,舉在頭上一邊大喊一邊跑走。看著小朋友的背影,普拉塔露出滿意的微笑。

這時候人群忽然散開,有一個男子從人群中緩緩走向普拉塔的單位,他的穿著明顯與其他人不一樣,他上半身穿著白色帶有紅色條紋的無袖背心,下半身則是灰白條紋相間的綁腿褲,臉上則是充滿了刺青,跟之前在森林裡遇到的那一位一樣,後來從那莫口中得知他們是太魯閣族,生活在山裡,,男子臉上的刺青則是勇猛的證明,代表他曾經狩獵過一顆人頭,男子緩走向普拉塔的攤位,其他人則是很自動地讓開一條路。

那莫手腳俐落的馬上裝了碗燉飯遞給男子,男子先瞇起眼聞了聞,然後抓了一口到嘴裡,隨著男子地咀嚼,他緊皺的眉頭也舒緩開來,臉上洋溢著陶醉的表情,忽然男子抓著普拉塔的肩膀,一邊大力地前後搖晃,一邊激動的大吼:「太好吃了!太好吃了!」,還得普拉塔都快吐了,但礙於男子厚實的手掌傳遞過來的強勁力道,普拉塔只能露出無奈地微笑。

忽然男子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匆匆忙忙地在身上東摸西找,總算讓他找到一個白色小布袋,上面有著繩索作為束口,他輕輕地拉開繩結,從袋子裡拿出一顆小拇指指頭大小的白色石頭,遞給了普拉塔後,豪爽地擦了擦嘴,哈哈大笑轉身離去,留下一臉疑惑的普拉塔。

他瞇起眼看著手裡那顆小石頭,除了顏色白了點,形狀圓潤了點,其他的就跟一般在河邊看到的小石頭沒兩樣,實在不懂為什麼還要大費周章的收集在袋子裡?

這時普拉塔感覺到旁邊的那莫傳來熱切的眼神,他隨手將白石頭遞給那莫說:「就送你吧!」

沒想到那莫這小子接過那時頭後竟然興奮地跳了起來,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說:「真的嗎?真的要送給我嗎?」,邊說邊將石頭小心地放入隨身的袋子中。

這次換普拉塔感到好奇了,莫非這顆石頭有什麼特殊?但此時原本散開人群又圍了上來,一群焦躁不耐煩等著被滿足的客人讓普拉塔沒有時間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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