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異世界：霽
第二季 第一章 功績與休養
一、功績與位階
皇城公會的大鐘在晨光裡回響，金屬聲從穹頂一路滾過大廳的梁木。昨夜才重新擦亮的功績榜被人潮擠得水洩不通。有人踮腳、有人指指點點，議論像熱湯一樣冒著白氣。
「是他們——守住皇城的那一隊。」
「黑夜那陣仗我在城牆上親眼看到，真敢跟不死軍正面硬上……」
「還把黑袍人的幻象打破，活下來就已經是傳奇了。」
元玉燕披著紅色披風自人群後方步入，甲片與靴跟撞在一起，發出利落的聲音。她把手一抬，嘈雜像被刀切斷。
「依皇城戰報，昨夜『不死軍壓境事件』的主力抵抗為安之小隊。經公會與騎士團聯合評定——」她停了一拍，視線掃過我們每個人，「全員位階提升，另授東側小宅一棟、三月糧餉與器具維修額度。此功記錄在冊。」
羊皮紙上的文字一一被念出——
安：冒險者等級由九升至五。
莉卡：由九升至六。
薇洛妮亞：由八升至六。
伊蘿珊：由九升至七。
莎菈：由九升至七。
歌蕾絲：由七升至五。
（菈菈因非公會成員，不在冊內。）
掌聲轟然。
安只簡單點頭。身側的莉卡卻已經「唰」地抱緊我的手臂，銀白狼耳一抖一抖，尾巴在腿邊不爭氣地掃來掃去。
「主人，我們有家了耶！」她仰臉，藍眼亮得像把兩顆星捧在掌心。
「嗯。」我把手放到她頭上。她的耳朵立刻在掌下彈了一下，像被月光戳中。
薇洛妮亞把紅刃往肩上一扛：「喔——有屋頂就好，免得每次回城都搶床。」
歌蕾絲無聲地合上冊子，只說：「回宅再談。」
伊蘿珊像影子，已在觀察大廳四角的出入口；莎菈捧著弓站得筆直，卻時不時抬眼往我這裡偷看，好像確認我沒有在黑夜裡消失；菈菈靠在柱邊，銀瞳淡淡掃過眾人，哼笑：「人類的掌聲，真喧鬧。」
二、新宅與小日常
東側的宅邸不大，兩層木樓帶一方小院。榆樹把影子切碎，風一吹，影子像水紋一圈圈散開。
薇洛妮亞進門第一件事是把紅刃靠在樑上：「這兒適合練刀。」
莎菈把弓解下來，小心掛在窗邊：「我、我可以負責院子的花。」
伊蘿珊走一圈，手指在門栓上輕敲：「三處死角可藏人，今晚我守。」
歌蕾絲把紙筆全攤在桌上，淡聲：「昨夜的鼓聲殘痕，我晚上整理成圖。」
菈菈則在椅背掛了件披風，像把一面旗插下來：「臨時住兩天，不收房租吧？」
安把行囊卸下，轉身時衣袖被拉住。莉卡正蹲在行李旁邊，仰著臉看著，尾巴在她身後慢慢繞圈。
「主人，這裡就是我們的新家。」
「嗯。」安摸摸她的頭。
她心滿意足地眯起眼，整張臉像被陽光曬過。她起身想把舊外衣掛上，衣角卻「嗤」地裂了一道。
三、衣服事件
安按住她的手，低頭檢查：「這處破得太深，縫了也不牢。走，換新的。」
「現在嗎？」
「現在。」
皇城正午的商街很熱鬧，布幔與風鈴把長街掛成一道彩帶。服裝店掌柜一見安和莉卡，眼睛都亮了。
莉卡被店小二簇擁著帶進裡屋。安在外間等，過不了多久，布簾一掀——
她走了出來。黑紅哥德馬甲把腰身收得漂亮，胸口的金屬扣閃著亮點，短裙層層疊起，鬆軟又俐落。最重要的是，她把藍色髮帶乖乖綁好，銀白長髮像瀑布一樣落在肩背。
「主人，這件好看嗎？」她繞了一圈，耳朵小心翼翼地豎著，眼睛卻等不及要笑。
安一時間沒說話。喉嚨像被什麼堵住。
「……很美。」終於擠出兩個字。
她「呀」地一聲，像孩子搶到糖，整個人撲上來抱住我。
「莉、莉卡——」安被莉卡抱得往後一晃，臉瞬間燙起來，「妳、妳的胸……」
「哇？」她這才反應過來，整張臉一下紅到耳尖，卻仍不肯鬆手，只是把臉埋更深，聲音悶悶的：「那、那就當作……獎勵！」
安清了清喉嚨，只好伸手在她頭上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耳朵「啾」地抖了兩下，尾巴像小狗般瘋狂搖，最後才肯乖乖退半步。
「真的很適合妳。」安說。
「嘿嘿。」她滿意得差點把收銀台掀了，買單時還一臉嚴肅地要求店家「附贈主人專屬的摸頭服務券」，把掌柜逗得前仰後合。
四、任務來了
傍晚，宅邸的門被敲響。元玉燕沒有多餘寒暄，直截了當把一疊文件放到桌上。
「國家級任務。目標——無盡迷宮。」
她的語氣沒有起伏，卻讓空氣沉了一寸。
她概述情況：迷宮異動頻繁，地形與怪物數據對不上舊圖；過去二年已有三支隊伍遭殲，其中一支是歌蕾絲的舊隊。
安轉頭看向歌蕾絲。她不避視線，只把手放在桌緣，指節收緊。
「妳可以嗎？」安問。
她沉默了一會兒，聲音卻很穩：「總要和過去做個了結。」
元玉燕點頭：「明日日出前出發。我會在外圍設哨，但裡面你們自負。」
夜深了，大家各自整理裝備。我收妥繃帶與藥膏，檢查扣具，確定每個人的包裡都有足夠的火摺子與鹽錠。
莉卡把新的短裙輕輕摺好，忽然在安背後蹭了一下：「主人……你會在我旁邊吧？」
「會。」安不假思索。
她就安定了，耳朵慢慢放鬆，靠著安的肩打了個小盹。
五、踏入迷宮
黎明前的風很冷。無盡迷宮的入口像張開的巨口，牆面佈滿古老的刻紋。
安抬掌：「守護結界。」薄水光從指尖散開，像一層透明的殼覆到眾人身上。
「疾風步。」安補在腳踝。步伐會更輕，遇到陷坑能即時收停。
「好——上。」薇洛妮亞扛起紅刃，率先一步踏進去。
前兩層像是在試探。狹長通道、矮洞、崩落的石台，怪物以魔獸與泥偶為主。
第一波成群的魔獸從側洞爬出來時，莉卡已經前傾一步，拳影像連珠：「左三、右一、上挑、收肘！」她的拳不華麗，卻準確——顎、鎖骨、太陽穴，打哪兒斷哪兒。她踩著安施的「疾風步」點位，遇到長槍的刺線便半寸滑入、半寸退開，像在與敵人的重心玩捉迷藏。
安在後線編織節奏：「薇洛妮亞前壓——守護結界疊一層；莎菈高處，兩連矢；伊蘿珊，右廂陰影。」每一個口令落下去，戰圈就穩一分。
莎菈吐了口氣：「二連矢。」，兩道白線幾乎同時穿過魔獸額骨，嘣地在石壁上炸成粉。
薇洛妮亞拖著紅刃掃橫線，她低吼一聲，紅刃像火車撞上乾草堆，泥偶前排整排倒下。
伊蘿珊從陰影裡掠過，短刀只在關節處輕輕一點，魔獸膝一軟，整具骨架崩散。
第三層開始，迷宮像變得「活」了，牆面時不時滑出新的石脈，地面冒出不該有的濕氣。歌蕾絲停在一口黑水邊，舉杖：「水啊——退。」水紋像被看不見的手撥開，露出底下藏著的噬人花嘴。安把手抬起：「閃避加持。」白光在眾人的眼角一閃，世界像被重新調焦，暗處的邊線都清楚了。
菈菈把法杖在地上一點，暗炎自她指尖開花：「暗炎脈衝。」黑火舌貼地掃過，那花嘴還沒咬上來就被焚成焦黑。她抬眼看我，銀瞳微彎：「合作愉快。」
「嗯。」安回。
第五層的廳室比較高，柱根纏著藤。怪物換成了「石縫狼」——骨骼細、速度快、擅長從柱影繞刺。安先把「守護結界」壓在莉卡身上，她不退反進，借柱面滑步切入，膝頂、肘壓、拳面貼臉——乾淨俐落。一次轉身，長髮在空中畫圓，藍髮帶像打出的節拍。
「主人，我很行吧！」她戰圈裡竟然還有空回頭笑。
「很好。」安伸指點她一下：「收拳幅度再小一點。」
她一聽又更開心，尾巴直接在半空甩了個弧，被石縫狼嚇了一跳。
第七層出現大型魔像。薇洛妮亞正面抗住，紅刃每落一下地面都要抖三抖；安把「光之加護」補在她肩線，再給她膝部一點「守護」。
「來！」她豪笑一聲，凌空飛起半個人高，「刷——」刀起刀落，魔像胸前的裂脊先自己炸出網狀裂痕。
歌蕾絲抬杖：「火啊——熔。」她把火點在裂痕的最裡面，像往乾木縫裡塞了一粒紅炭，下一瞬整個裂脊「砰」地往外炸，魔像半身垮塌。
一路推進到第九層，眾人的呼吸已有序。汗是熱的，心卻穩。安的「治癒水流」不時掃過劃破的前臂或擦傷的膝，像溫水抹平倒刺。
六、第十層前
第十層的門廳很安靜，寬闊到讓人不安。門上是古老的月蛇紋，蛇頭與蛇尾咬在一起，錯位成一個看不懂的節拍。
歌蕾絲停在門前。她沒動，連呼吸都收得很細。
薇洛妮亞把紅刃背回肩上，沒有出聲；莎菈緊緊捏著弓把，還是忍不住看她；伊蘿珊站到她半步後，像一塊無聲的影擋風。菈菈靠遠一點，視線卻收得鋒利。
安走到歌蕾絲旁邊。她低著頭，黃瞳的光像被門上的黑紋吸走。
「要停一下嗎？」安問。
她搖頭，聲音乾淨：「不用。」
她把手按在門的邊框上。那是她舊隊伍最後留給她的東西——當年她是唯一活著走出來的人。
她吸一口氣，把杖身握緊，抬頭看我們。
「……走吧。」
門機在她指下緩緩轉動，石塊摩擦的聲音像遠雷。黑暗從門縫裡流出來，又被腳下的白光一寸寸頂回去。
莉卡不說話，悄悄把手指勾上安的袖子。安回握了一下，掌心順勢落到她頭上。耳朵在安的手下小小一抖，她的尾巴乖乖繞到安腿邊。
「主人。」她很小聲，安回「我就在你旁邊。」
「我知道。」
石門終於敞開，像一隻巨大而無表情的眼。第十層深處的風，帶著很舊的塵與很新的殺意。
—第一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