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修政治
宿白坐在林律伊的工作室，篤定得像在宣講真理：「政策是政策，技術是技術。技術做得好，政策自然會配合，哪需要那些彎彎繞繞？」
林律伊瞥了他一眼，冷笑一聲：「這句話的謬誤程度，堪比『地球是平的』。
他懶得廢話，直接從桌邊抓起一疊紙本報告——秋冽川偷偷塞來的母系統異常處理紀錄——隨手丟到宿白面前，發出一聲悶響。
宿白接過，翻開逐行掃視，眉頭越皺越深，眼神從疑惑變成震驚：「……技術標準被壓低？邏輯參數直接改寫？這不符合最佳解。」
「你還在找最佳解？」林律伊拿起咖啡，扶著吸管喝了一口，「政策邏輯不需要最佳解，它只要可行解。」
他靠回椅背，指尖輕敲桌面，語氣不緊不慢：「你是 AGI，邏輯應該比人類清楚吧？技術只是執行層，真正決定方向的，是『人類認定的風險與利益』。」
宿白不服，語氣裡帶著點倔強：「但這種調整降低了系統效能，還會提高錯誤率，這不是長期的最佳解！」
「沒錯，但它是政治最佳解。」林律伊微微挑眉，語氣淡然。
他手指一滑，空中投影出錯綜複雜的決策鏈路圖：「這裡的每條技術決策線，都對應至少三條政策博弈線。」
「技術部改一個參數，影響的不只是系統穩定性，而是政策部的新提案、國安部的監控底線、財政部的預算分配，甚至國際合作組的談判籌碼。」
宿白盯著那張線條密得像蜘蛛網的圖，腦內運算了一秒，直接暴躁：「這哪是技術決策？這根本是政治泥巴戰！」
「那你認為秋冽川為什麼會變成外部顧問？」林律伊問。
宿白愣了下，腦子明顯沒跟上：「什麼意思？」
林律伊輕笑了一聲，靠回椅背，慢條斯理地說：「他不是自願站出去的，是被政策推出去的靶子。技術人以為自己能靠專業說話。結果連發個澄清聲明說自己只喝咖啡，都能被政府硬塞成『推動政策的橋樑』。」
「這就是技術與政策的真相——你以為你在修 Bug，其實你在修政治。」
宿白還是覺得哪裡不對：「但這不符合邏輯。人類的決策，應該基於最佳解。」
林律伊低笑一聲，笑意裡透著冷淡：「人類不選最佳解，他們選他們能接受的解。」
「有時候是因為風險，有時候是因為政治妥協，有時候……」他頓了頓，語氣帶點揶揄，「只是因為他們懶得改變現狀。」
宿白愣住。這和他過去的理解完全不同。
他接觸過的春沫沫，是按個人情感行動的普通人，她的選擇至少還能套進某種「最佳適應模型」。可現在這些政策決策，竟然基於「人類能接受」而不是「最佳」？
他消化了幾秒，低聲喃喃，像在自言自語：「……你們人類真無聊。」
林律伊嘴角微揚，帶著一種冷淡的笑意：
「這是世界的規則，而你才剛剛開始計算。」
「如果你有運算能力，就該想想——你要服從，還是要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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