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iginal Charac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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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iginal Character〉2023-05-07


  「你是一個怎樣的人?」


  從我的角度看來,你是一個比身邊多數人更常反省自己的人。一方面你願意去配合其他人來做一些你沒那麼想做的事,另一方面你有時也覺得那樣不像是自己。


  在「外人」面前,你彷彿帶著一個假面具,你不太喜歡這樣,但對於「完全開放真實自己」時對方會有的反應卻沒有信心。偶爾,當你對那些在當下感到親近的人吐露心聲時,你感到有些尷尬,所以你還是不常談論「面具下的自己」,即便你知道那個自己有著一些平時沒有完全表現出來的創意和特殊,但更多時候,你還是選擇不要太張揚。


  我會覺得那有些可惜,畢竟無論如何你都是獨一無二的,你想要更加認識的那些對象說不定也想要更認識你,你可以試著多展示自己一點。你知道「度」在哪裡,當你這樣做時,對方很可能會感到驚喜,甚至為你對他的信賴感到高興。



  上面的那段解讀和你對你自己的理解有相似之處嗎?雖然不會是每個人,但我相信多數人在一定程度下會符合上面的敘述,這就像當一個朋友向你詢問另一個朋友人怎麼樣時,除非他剛好是你明確不喜歡或特別喜歡的對象,不然「人滿好的」通常是我們對其最核心的描繪。


  我們和自己有一種特別的關係,我們能夠更貼身地看見自己「獨處時」(無論是在只有自己的房間,還是在社交場合裡的「心遠地自偏」)的模樣,我們會將那種每個人在獨處時可能會做的思考設想為自己的真實樣貌。


  這個設想並不是錯的,多數人的確都具有一種獨特的自省方向與能力,且每個人都有一些在社會中難以完整展現的特長與創意。而多半人曾經或至今為人際相處所苦,同時具有「熟人」和「點頭之交」的區分也是事實。這些事實使得我們雖然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但在「獨一無二」、「有創意」等這些特點上,我們卻又沒那麼特別。



  另一方面,除了這些角度之外,我們還會給自己貼上一些標籤。譬如說「我總是忘東忘西」、「那些複雜的東西我看不懂啦」、「我沒辦法像其他人那樣社交」……。


  基於長期累積的習慣與不夠友善開放的外在環境,我們的確有時會進入一種僵固而難以改變的狀態裡。在那樣的狀況中,除了用時間度過去之外,可能很難有人能做出什麼積極的調整。但更多的時候,我們的停滯往往是因為我們給予了自己一種特定的敘事。


  無論是因為一些重大的挫折、社會與師長的既定印象或星座專家、塔羅專家與人類圖專家的宣稱,我們先相信了自己是那個樣子,然後在紛繁複雜的過去中重新地(re)去採集(collection)一些能夠佐證這一敘事的片段,而將這段過程以為是一種中立的回憶(recollection)。


  由於我們所處的世界與過往經歷實在過於豐富,只要不是過分誇張的幻想設定,我們能夠找到各式各樣的證據來佐證一些截然相反的自我敘事。就像你總會有辦法找到一些符合前面解讀的經驗,你能舉出自己「帶著假面」的例子,也能找到你吐露心聲的例子。你的生活發生過某些令你得意的高光時刻,也有過特別難受或糗到不行的經歷。但我們會選擇其中一些作為自己的主線敘事,其他一些則是「有時也會」,那是「偶然發生」或「費力演出」的結果。



  我們很容易會將自己當作是一個有著某些本質特質的人,去覺得它們屬於某種「天生如此」或「積重難返」。的確,就像我們很難讓一個抽了數十年菸的人一夕之間戒菸、或者叫一個容易暈船的人這次突然清醒。


  然而,無論發生的次數多還是少,無論這樣的行為在你的敘事中屬於核心還是邊緣,其實我們已經向自己證明了自己有辦法做到。我們的直覺雖然在面對機率問題時不太靈光,但只要我們一明白一件事情不是百分之百時,我們就開啟了改變的契機。一但我們注意到我們對於「我就是這樣的人」的理解不是某種恆定不變的客觀事實時,我們就能著手去調整與設計自己新的自我敘事。



  「我是一個怎樣的人?」


  我們首先可以去列出那些自己的理解,以及自己猜想的其他人的理解。接著,我們要問的下一個問題是:「我想要自己是這樣的人嗎?」。如果你想要成為一名饒舌歌手(無論職業或者業餘),但你又相信自己是一個內向、不敢上台表演的人。你便能以此為支點去找到那些無論是自己或是他人曾經展現過的表演時的快樂與投入模樣,並理解「(雖然不容易,但)其實我也能夠做到」。


  你會注意到,雖然你並不是「自己選擇了內向與不敢上台」,但你完全有足夠的潛力去從稍稍地不那麼內向做起,一步步找到方法與適合自己的舞台。



  當你開始調整自我敘事之後,你會一不小心地就做到了你以前不敢輕易相信自己能夠辦到的事。第二次與第三次的調整會變得更加簡單,你想成為的人與你相信自己是的人變得越來越貼合。因為那是你更想要的,所以你的生命完全願意更沒有阻力地朝那裡發展。


  也從這一開始調整自我敘事的時刻起,你對於「什麼是我可以改變的」的認知開始鬆動飄移,你是各式各樣的「我能」的綜合體,而那之中沒有任何「不可撼動的本質」可以束縛作為主體的你。


  數千年前,有些人開始相信可食用動物與植物的生長並不是一件自己完全無法控制的事,於是才有了農業與畜牧。一些人開始不用「人不可能飛上空中」的自我敘事箝制自己時,出現了滑翔翼與飛機的雛形。不需要借助那些被當作「台灣之光」的勵志故事,我們都能夠從自己的某一次微小經歷裡面注意到,自己其實有能力做出哪怕很小的突破。



  我們不是什麼天才、也不必覺得自己首先得在某件事情上十年寒窗,但你能做到的事情比你或別人有意無意給自己貼上的標籤還多。只要你想要,你完全可以在下禮拜找一天做一下你一直想做的那件事:打開Word寫幾句話、錄一段podcast、在紙上或軟體裡畫上幾筆、早半小時睡覺、去運動或一天不要領手遊登入獎勵。


  不管你想做的事有沒有在這裡面,當你告訴你「我其實做得到」並踏出了一小步之後,你發現那件事情沒那麼難。但那不是因為它變簡單了,那件事一直都在那裡,而你為自己釋放了埋藏已久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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