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想透透氣。
夜裡很安靜，偶爾傳來遠處機車的聲音。鐵門推開時發出刺耳的「呀」聲，她還在心裡嘀咕：得去跟管理員說，這門該上油了。
可鐵門才剛推開，她就愣住了。
──天台上有人。
昏黃的燈光下，一道人影背對著她，正低頭把衣服一件件掛上繩索。白襯衫、卡其褲、藍色的洋裝……全都滴著水珠，明明深夜卻像剛洗好。
她心頭微微一顫。宿舍裡並沒有人習慣半夜洗衣服，更別說天台只有白天才有人晾曬。風一吹，衣服獵獵作響，帶著一股潮濕卻陌生的氣味，不像洗衣精，更像是……發霉的舊布料。
她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那個人影像是聽見了動靜，緩緩抬起了頭。
那是一張模糊的臉。
輪廓好像被水浸泡過，五官糊成一團，隨風飄散，卻又勉強凝成笑意。那笑意既僵硬又詭異，像是刻意學著人類的樣子。
她嚇得倒吸一口氣，猛地關上鐵門，倉皇跑回宿舍。
直到回到房裡，她仍聽見風聲裡，衣服拍打繩索的聲音，彷彿緊追在背後。
隔天，她硬著頭皮再上去看。
天台空空蕩蕩，繩索上什麼都沒有。只有角落的一個舊木桶，裡面積著濕冷的雨水。她安慰自己──也許昨晚只是幻覺。
可當晚，她推門進宿舍走廊時，卻猛然停下。
走廊的曬衣桿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件衣服。
是昨晚她明明在天台看過的那件碎花洋裝，冰冷、濕答答，水珠滴落在地板，留下斑駁的水漬。
她僵在原地，視線死死盯著那件衣服。
就在這時，衣服忽然「咻」地一聲，像有人剛剛才從上面抽走了衣架。
她下意識抬頭。
──走廊昏暗的燈光裡，有一張模糊的臉，正倒掛在天花板上，和她四目相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