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一次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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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拉塔猛地反手一攬,本能的將那莫護在自己身後,眼神死死盯著迎面而來的人。胡安卻像是在與老友重逢般,嘴角掛著笑容,一派輕鬆地說:「好久不見啊?,應該有一年了吧?那天你從維多利亞號逃走,風雨這麼大,我們都以為你一定沉到海裡餵魚去了。」

「你找我做什麼?」普拉塔沒有理會胡安的關心,他壓低聲音質問,但眼角餘光發現來的不只胡安一人,左右都還有人向他們逼近,看似都不懷好意。

普拉塔心臟一緊,這才明白,原來自從踏入市集那一刻起,那股讓他渾身不自在的視線,並不是因為自己是個外地人,而是因為胡安早就盯上了他。對方耐心地等待,直到此刻他和那莫落單,才像獵人般一樣慢慢收起陷阱。

「我的箱子呢?還在你那嗎?」胡安語氣依舊輕描淡寫,彷彿只是遇到老朋友隨口閒聊,但同時他的手已經緩緩地往腰間佩劍伸去。

「別再靠近了!」普拉塔猛地從腰間掏出手槍對準胡安的胸口,他的手指就扣在扳機上,額頭冷汗順著臉龐滑落。

胡安腳步一頓停了下來,他緩緩抬起雙手,但臉上依舊掛著從容的笑容。他語氣裡帶著一絲惋惜說:「唉,普拉塔,你還是老樣子。別人一看就知道你在想什麼。」

「放輕鬆,我懂你的,」胡安的聲音溫柔,「我只是想要箱子。裡面的東西,你『全部』都可以拿走,」,胡安一邊說一邊用眼神偷偷示意身旁的人繼續逼近。

「什麼箱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話才剛說出口,普拉塔也聽得出來自己的辯解有多心虛。他當然知道胡安說的是哪一個箱子,自己第一次在船長室見到它,粗糙的外觀與四周華麗的陳設格格不入。後來又在暴風雨中的小船上見到,曾經以為是自己翻身的機會,但打開時裡面卻什麼都沒有。

就只是一個破箱子而已,胡安為什麼如此執著?

胡安瞇起眼盯著普拉塔,嘴角的笑容更深了,「親愛的普拉塔,手裡拿著槍實在不適合你那廚師的身分,」胡安又向前踏了一步,聲音壓低,「別讓我難做。叛國、貪汙、偷竊這些罪名攤開來,每個都可把你送上絞刑架的。」

胡安忽然放大音量,像是在勸老朋友回頭是岸:「不過呢,我向來心腸不壞。只要你現在乖乖把箱子交出來,我就當你那晚真的沉在海裡。這世上,沒有人會再追究你的一切。」

普拉塔咬緊牙,手槍仍死死指著胡安,「箱子不在我手邊!你先退開,我才會去把它拿來給你!」

「那怎麼行?」胡安輕輕一笑「今天我放了你,在這個炎熱小島上,可是很難找人的。」

接著胡安他停頓了一下,像是在思考,隨即換上一副和藹可親的表情,不再那麼咄咄逼人。

「不過,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既然你說箱子不在身邊,那我就給你個機會,讓你去把它拿來。」

說到這裡,他緩緩把目光從普拉塔的臉移到那莫身上,嘴角上揚。

「只是,為了避免你耍什麼花樣,就讓這孩子留下。等你帶著箱子回來,我自然會把他毫髮無傷地還給你。否則——」

胡安微微歪頭,露出陰冷的微笑,「你知道的,我可沒耐心在這小島上陪你玩捉迷藏。」

胡安的微笑又讓普拉塔想起在維多利亞號的時候,胡安像是掌控了一切,巧妙的引誘他走入已經佈置好的陷阱中,最後讓普拉塔百口莫辯,只能等著被吊死的命運。

普拉塔感覺到手指在微微顫抖,喉嚨乾得像灌了沙子,他腦中一閃而過:只要交出那莫,就能活下去。正當他一時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忽然一聲響亮的大喝從胡安背後傳來。

「這是幹甚麼!」

只見勞倫斯筆直的走了過來,不知道為什麼,眾人看到他的氣勢,竟然也默默讓出一條路來。

他一邊走一邊大笑,還故意鼓掌:「哈哈哈!精采!真精采!四個大男人,外加一位高貴的船長,居然在欺負一個小朋友!」

笑聲一收,勞倫斯忽然臉一沉,語氣堅定:「不過,就到此為止。有我在,誰也動不了我的朋友。」他堅定地站在那莫前,單手插腰,一副這事我管定了的氣勢。

胡安微微眯起眼,臉上依舊掛著和藹的笑容,用感興趣的眼神打量眼前這位西班牙語說得流利的紅髮男子,「普拉塔,這位是你的新朋友嗎?怎麼不介紹我們認識認識?」,接著語調一轉,眼神意味深長的在普拉塔跟勞倫斯之間打轉,「還是,你背叛了我們的國家,已經投靠了荷蘭人呢?」

普拉塔急忙辯解:「不、不!我們只是——」,話都還沒說完就被勞倫斯大聲蓋下去。

「錯!」他張嘴大笑「只要是我好僕人巴凱的朋友,就是我『勞倫斯』的朋友!」,接著勞倫斯更是迎向胡安,大步向前一跨,像是要大家注意他的發言。

「聽清楚了,這孩子,」他對著那莫露出自信的笑容,「還有這位煮東西很好吃的廚師!」他伸手指著普拉塔,笑容一收,露出冷酷的眼神,「現在都歸我保護了,誰要敢動他們,就是跟我勞倫斯過不去!」

胡安連忙示意身旁的人退開,接著像是閒聊般開口說:「勞倫斯先生,請問你來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單純只是為了找朋友嗎?」

「朋友?啊!當然也有,不過我主要是來買東西的。看看這個,多漂亮!這可不是隨便地方都買得到的。」只見勞倫斯邊說邊把拿起一串吊飾,在胡安眼前晃啊晃的,「有時候,這種小東西,可比黃金還讓人心動,你說是不是?」

聽到黃金,胡安的眼神裡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又恢復成一貫的沉穩與冷笑。

「呵……勞倫斯先生果然識貨啊,」胡安緩緩收斂笑容,眼神重新落在普拉塔身上,「但我這個人就比較簡單,我只是想要拿回我的箱子,而你的『朋友』正好偷走了它。」

他的聲音低沉而堅決,「普拉塔,箱子交出來,否則你和你的朋友都別想離開。」

就在胡安眾人逐漸逼近時,遠處傳來巴凱的叫聲。

「主人~」巴凱一邊揮手,一邊跑來,後面還跟了一隊人。個個似乎都是有備而來,但拿的東西到有些奇怪,有的手裡拿著鏟子,有的拿著十字鎬,有一個甚至扛了一口鐵鍋就跑來,似乎是臨時被抓來助陣,手邊有什麼就拿什麼,隨著隊伍的接近,還可以聽到各種金屬碰撞發出的叮噹聲。

胡安身旁的人見狀忍不住發出笑聲:「鍋子?不會等一下就要開始切洋蔥煮湯了吧!」

「會不會等一下槍都還沒開,水都先燒開了!」

嘲笑的聲音此起彼落,但勞倫斯卻毫不在意,反而大聲地揮手喊:「巴凱!我在這裡!還有,你的老朋友普拉塔也在!」

巴凱的救援隊趕到勞倫斯旁邊,雖然整個隊伍有點奇特,但他們各個眼神凌厲,顯然已經準備好隨時跟胡安的人打上一架。

胡安看著眼前趕來救援的隊伍,臉色一沉,眉頭緊鎖。片刻之後,他忽然換上笑容,輕輕拍了拍手:「都是誤會一場,我跟普拉塔之前有一些小誤會,不過現在都已經沒事了。」

「既然誤會解開,那我們可以離開了嗎?」勞倫斯特意拉高音調,「還是胡安船長有什麼不清楚想要釐清的,我們可以繼續好好的交流交流。」

胡安雙手舉起露出笑容,「不敢不敢。」,隨即揮了揮手,示意旁邊的眾人退開。

勞倫斯帶著隊伍與普拉塔、那莫一同離開。胡安靜靜注視著那背影,神色變得凝重。

「船長,」胡安身旁的副官湊上前,小聲不解地問,「船長,為什麼放他們走?那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啊!」

胡安緩緩轉頭,語氣低沉:「告訴我,我們帶著那愚蠢的富二代羅倫佐,來到這鳥不生蛋的地方,是為了什麼?」

「我們不是來找黃金的嗎?」副官下意識回答。

「沒錯,」胡安眼神銳利,「但我們只知道這個市集有人會帶著黃金來交易,卻不知道他們的金子是從哪裡來。」

他停頓了一下,指著剛剛勞倫斯離去的方向,「你有看見他們腰帶上VOC的圖樣、他們帶的鏟子、鍋子和十字鎬嗎?」

「看到了,那又如何?」副官語氣裡充滿鄙視「光憑那些東西,是無法打敗我們的。」

「他們不是來打敗我們的,」胡安搖了搖頭,忽然壓低聲音,嘴角浮現一抹微笑:

「你知道波托西(Potosí)嗎?那座被稱為『富饒之山』的銀礦。」

副官眼神一亮,下意識地頻頻點頭,「莫非,他們已經知道金子的位置了?」。

胡安的聲音難得變得亢奮:「沒錯!或許這片島嶼,將會是帝國的另一座富饒之山。」

他深吸一口氣,隨即恢復冷靜,吩咐副官:「派幾個人盯著那群荷蘭人,還有,也跟著我們的老朋友普拉塔,」接著像是很滿意事情的發展,嘴角微微勾起,喃喃自語地說:「麻煩事,我只喜歡一次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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