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倒流回到2005年,那一年李安導演執導的同志電影《斷背山》引起了很大的迴響,「斷背」一詞一度成為同志的代名詞。同年香港歌手何韻詩推出有關男同志愛情的歌曲《勞斯•萊斯》,不但讓她在年底的各大音樂頒獎典禮收穫了不少獎項,亦成為她歌手生涯其中一首最重要的作品。
那時還是小學生的我並不知道,同志絕對比我想像中多,因為鏡子裡,就有一個了。
我的同志身份探索和自我認同
現在回想,一切早有徵兆。和女孩子的相處讓我感到舒服,除了很私密的女性話題我插不了嘴之外,我幾乎很自然地能和大部份女同學相處得很好,但和男生相處,總讓我感到局促不安。對打球沒有興趣、上廁所總會去間隔、會為好朋友跟其他人玩得好而妒忌,最重要的是對同性的那些暗湧般的心思和慾念,已經讓我不能忽視。我再遲鈍也意識到,我和其他男生不一樣。
然而,那時的我卻很會為自己找一些荒唐的理據說乎自己不是同志,比如這樣:「我雖然不愛打球,但我很喜歡打電動,打電動就很男生好嗎。」或者這樣:「我只是發育得比較遲,所以才沒有到想交女朋友的那個階段,我對那些高大帥氣的學長、陽光體育生的感覺只是崇拜而已。還有,小學時同學把我和其他女生湊成一對,我也有表現得臉紅耳熱,對!我還是憧憬交女朋友的。」當然,現在的我自然明白臉紅耳熱和怦然心動是兩回事,臉紅緊張只是因為我性格比較內向不喜歡被注視,你突然讓我現在對著全公司的人發表講話,我也會當場「臉紅耳熱」。
那些拙劣的謊話,其實連我自己也說服不了自己,或者我從來就沒有認真地騙過自己,連迫自己交女朋友的計劃都沒有過。我更多的是迴避,反正「中學生不應該談戀愛嘛」,把問題拖到成年後再處理就好了。慶幸的是,整個中學生涯我都沒有受過甚麼霸凌,也沒有上演過甚麼喜歡直男的狗血戲碼。青蔥年紀時的我,清心寡慾地一頭埋進書本堆裡,與一切愛情相關的事物絕緣,最後成功地考上大學。
大學時期無疑是我同志的自我身份接納的關鍵。2012年,是偉大發明智能手機終於普及的時代,那一年何韻詩公開出櫃,同年有關「性傾向歧視條例」立法的討論在香港鬧得沸沸揚揚,唯最終未能在立法會通過,次年何韻詩和其他藝人、議員成立「大愛同盟」,繼續為同志爭取平權及其他權益。「同志」這個詞語不僅在網絡上一次次衝擊我的大腦,在大學我看到敢於出櫃而且得到其他同學接納的同志,在街上我也看到了牽手的同性情侶。我開始意識到同志無處不在,我並不是異類,我也意識到我無需壓抑我與生俱來的某部份,因為我有權利活在陽光之下。
最終我用了六、七年時間才坦然接受一個我早知道的事實:「我,就是同志。」
結語:
大家都知道,完成自我身份認同及接納對同志來說,就好像完成新手村任務而已,同志還要踏上漫長的征途,每次交新朋友或者來到一個新環境都要評估是否可以向對方出櫃,直到面對大boss:家人這一關。有時我仍會感到不忿,覺得自己承受了一些直男從來不需要承受的麻煩和壓力,不過我也知道自己還算是比較幸運的,出生於這個時代和城市,同性性行為已經除罪化,也不再被視之為心理疾病,我不用承受上一代同志所承受的那些荒謬的壓迫和諸多惡意。
不過說真的,我更羨慕臺灣現今的年青一代,生活在更包容和平等的地方。我羨慕他們在青澀懵懂的年紀,有人會溫柔地教導他們可以勇敢地愛男生和女生;最羨慕的是,他們可以堂堂正正地與愛人結婚。雖然偏見和惡意仍然存在,但我對臺灣的未來充滿信心。六月是pride month驕傲月,希望彩虹在不久的將來也會延伸到香港的天空,還有世界每個角落的天空,給更多人活出自我的勇氣和希望,一起共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