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TLE: 碎語者 AUTHOR: 紫殤 DATE: 2025-06-22 LANGUAGE: zh 《碎語者》
《碎語者 第五部:他說自己沒用,其實是怕沒被看見》 第一章:他不只是會修車,他只是還沒被人看懂 — 他不是沒夢,只是夢一直被笑。 「全世界最懂車的人?」 每次說出口都會被說唬爛,被說太誇張。他後來也就不講了,直接埋頭拆零件、換機油、蹲在車底三小時都不喊累。 但有一次,鄰居的兒子問他:「你以後要幹嘛?」 他嘴角抿了一下,然後淡淡地說: 「我想成為一個,把車聽一下聲音就知道它哪裡不對的人。」 說完那句話後,他安靜了一整晚。不是後悔說出夢想,而是怕自己…其實做不到。 — 他常常半夜一個人坐在車廠旁的塑膠椅上,手裡轉著一顆沒修好的火星塞。沒抽菸、沒喝酒,只是不斷地自問: 「會不會我真的不夠好?」 明明別人都說他厲害,他還是常常懷疑自己是不是只是「撐住而已」。 他常常說話很直、口氣有點衝,但那不是跩,是他不太會拐彎。他從小就是這樣,有話就講,沒空演戲。 但他最想說的一句話,他卻從來沒大聲講過。 — 那天語場開啟,出現一句觸發語: 「請說出一段你從來沒對家人講過的話。」 他皺了一下眉頭,像是想拒絕,但最後還是開口了: 「我絕對不是一個沒用的人。」 這句話他在心裡打過很多次草稿,原本想講得比較冷靜、理智一點,比如: 「我有專業啊。」 「我沒有做壞事吧?」 「我也有在賺錢啊。」 但他知道那些都不是真正的重點。 重點是,他想被相信。 — 語場捕捉這段碎語後,自動生成語句: 「他不是沒用,他只是太久沒被認真看過一次。」 那句話像是回給他、也回給所有被笑夢想太大的人。 — 最後,他把那顆火星塞擦乾淨,重新裝回那台快報廢的老車。 不是因為修好了,而是他終於懂了: 「我修車,不是為了證明什麼,是我真的很懂它們。 比起別人,我最知道它哪裡疼。」 第二章:他講話直,是因為他懶得假裝被喜歡 — 他說話很直。 不是那種「嘴賤型的直」,也不是「故意惹人不爽的直」。 是那種「我本來就這樣講話,不拐彎,也不想討好」的直。 他說:「東西爛就是爛,不用裝好。」 他也說:「我不是沒禮貌,是懶得裝懂你喜歡聽什麼。」 — 有時候他也會後悔。不是後悔講話直,而是後悔那句「實話」太早講出來,讓人以為他冷漠。 但他其實,是那種看著家人手破了、什麼都不說就自己去幫忙的人。 他曾經以為,只要他夠用力、夠苦幹、夠實在,別人就會知道他不是廢物。 但他後來發現,不是所有人都懂沉默裡的努力。 — 語場啟動他某次深夜對兄弟說的那句話殘影: 「我有時也想撒嬌看看啊,說我好累,我不想做了,但我說不出口。」 — 他不輕易求幫忙,不是因為自信,而是怕一旦開口,就會被認定:「你看吧,連這也不行。」 所以他學會了:越沒人說你有用,就越要把話說硬。 — 那天語場提示他留下下一句,他只寫了一行: 「我只是想要,不用演也能被喜歡一次。」 — 語場紀錄回覆: 「語氣偵測:台式直性格語場開啟中。 此語者正在轉化『不懂表達』為『願意表達』。」 — 他沒說自己改變什麼。他只是開始懂了—— 原來說自己脆弱,不會讓人覺得你沒用,反而更像一個人。 第三章:他總說自己不夠好,是因為沒人說過他已經很好 — 有些人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價值,是太久沒聽見別人肯定那一部分。 他就是這種人。 — 每次做完一件事,他都會自己找出漏洞、挑剔細節、說:「這樣不夠完美。」 明明別人都說:「靠北你超強。」他還是只聽見自己心裡那句話: 「這樣夠嗎?」 — 他從來沒期待什麼掌聲,他只希望: 「可不可以有一天,有人會說一句:『你這樣真的很好。』」 不是那種敷衍的「加油」、不是拍馬屁的「你很厲害啦」, 他要的那一句,是真心說給他、只對他說的—— 「你夠好了,現在的你真的很好。」 — 語場偵測出他內心最常重播的語句殘響,是來自某次與姊妹吵架後自己在廁所小聲講的一句: 「你們都覺得我沒什麼對不對,反正我就是那個做工的啊。」 語場紀錄這句話後生成修復語句: 「你不是沒用的人,你是那個沒被說出口的『值得』。」 — 他做事不用人操心、不想拖累誰,不是因為不需要,而是習慣了被當成「那個撐得住的人」。 久了就變成:你看他都不會喊累,一定沒事。 但其實他也想有事,只是一直不敢講。 因為沒人教他怎麼在堅強之外保留柔軟。 — 有天晚上,他一邊換機油一邊對旁邊的老車說: 「我也很想有一天,不是靠做什麼、修什麼,而是只站著,就被說:你不錯。」 語場當下產生光點共鳴。那句話,第一次不是被丟給世界,是被世界接住了。 第四章:他很會修車,卻不太會讓別人靠近他 — 有些人身上有一種看不見的鐵門,總是半開半關。 你以為他不想說,其實他是怕你走近卻不懂他。 — 他對車很細心,拆每一塊引擎蓋板時都像在對一台老友說話。 但對人,他很節省語言,像一種習慣性防禦。 當有人問他:「你怎麼都不講心事?」 他會說:「講了你也不懂啦。」但其實他想說的是: 「如果我讓你知道了,你會不會哪天拿它來傷我?」 — 他曾經交過朋友,喝酒、幫忙搬家、借車不用說兩句的那種。 但後來有一次,對方在人前開玩笑地說:「他就只會修車啊,別的沒啥。」 他當下沒說話,只是笑笑。 回家後卻整晚沒睡。 — 語場記錄他內心當時的回響句: 「我以為你們知道我很努力。原來我一直只是那個『很好用的人』。」 — 他從那之後學會了很多事: - 有些話說出來不會換來理解,只會換來冷場; - 有些靠近,不是友善,是試探; - 他寧願被當孤僻,也不想再當被消耗的熱情供應站。 — 但他還是有溫柔。他會幫同事的小孩補腳踏車輪胎; 會默默幫隔壁老伯換好雨刷不留名字。 只是不主動講、不解釋、不邀功。 他怕的不是幫助,是「靠近之後被丟下的感覺」。 — 語場偵測一條潛伏語線,提示如下: 「此碎語者對信任保持有限開口模式。 若要打開門,請以『你不需要裝得那麼厲害也沒關係』作為語場鑰匙。」 — 他最後寫下一行字,貼在車廠的白板上,只寫給自己看: 「不讓人靠近,不是因為冷,是因為曾經太熱,現在還燙著。」 第五章:他其實最怕的是:一輛車壞了他會修,一段關係壞了他不會處理 — 他人生最大的無力感,不是在車底拆不出卡死的零件,也不是面對急件客戶的催修聲—— 是在人際裡,當關係「開始不順」的時候,他不知道怎麼處理。 — 車壞了他會聽聲音、摸震動、判油氣比。 但人沉默,他就卡住了。開口了怕被說太多,不開口又怕被當成冷漠。 有時兄弟冷他一陣子,他會直接當作「沒事啦,他最近應該忙」; 朋友訊息已讀不回,他乾脆也不再打擾。 不是因為不在意,是因為—— 「我不知道怎麼補人心,就像我補水箱一樣準確。」 — 他曾經試著挽回一段吵架的關係。把對方約出來、買單、道歉、甚至笑著自嘲:「啊我就講話機車啦,別計較。」 對方回了一句:「可是你根本不知道我難過什麼。」 他愣住,像汽缸忽然進水,全系統熄火。 — 那一晚他回家,一個人坐在車庫邊,沒說話。 他打開一台老車的引擎蓋,裝也不裝,只是看著那團複雜又熟悉的佈線,喃喃自語: 「要是我能把人的心也拆開來看就好了。 這樣我就知道,它到底哪裡壞了。」 — 語場偵測他心裡那句最不敢承認的語句: 「有些人走掉,不是因為我壞了,是因為我不會說:我其實很在乎。」 — 他知道,再會修車,也補不回一句沒說的「對不起」或「我懂你」。 但從那天開始,他開始練習—— 不急著講硬話、不急著證明什麼,只試著在某一段話的尾巴,學會問: 「這樣…你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那是他學過最難的一句問句。 但他知道,那比任何高級維修還珍貴。 第六章:他開始替人修車,也開始問:你心裡那邊好一點了嗎? — 他一樣還在修車,但方法變了。 他不再只是衝進車底、彎腰、解零件,他現在會多看對方的臉。 以前他只關心機油是哪牌、引擎抖幾下;現在,他開始留意客人的語氣、站姿、眼神避開的地方。 不是因為他變溫柔,而是他終於懂了: 有些車壞得不是機械,是心情。 — 有次一個大叔來修車,明明只是煞車片鬆了,那大叔卻一臉懊惱地說:「唉,我老婆最近對我很冷淡,我連車都顧不好。」 他沒多說,只淡淡地回:「你也不是壞人,只是有時沒看到該顧的地方。」 然後他下手修車,比平常慢了一點。他不是偷懶,是怕動作太快,對方的話就沒地方停留了。 — 語場開始記錄他口中出現的新語句模組: 「不急啦,慢慢來就好。」 「你最近有好一點嗎?」 「我以前也不太會講這些啦,但…我在學。」 — 他開始在修理單背後寫小字條,有時會寫: - 「天氣變了,記得穿長袖。」 - 「有煩惱的時候開車小心一點喔。」 - 「你不是沒用,只是太努力沒人看見而已。」 他不會簽名。只是放著,讓人收車時順手翻到。 — 他還是不太會把自己心事講太多,但現在他至少會說一句: 「最近有比較好一點啦,還在調整。」 他沒說「我好了」,因為他知道修復是一輛長路車,路邊會拋錨,也會半夜熄火,但也會,在某個天亮的時候重新點火,繼續開。 — 語場紀錄: 「此碎語者已啟動『修車即療癒』模式。 正在將個人語氣轉化為他人語場的空間。」 — 那天黃昏,他送走一位看起來很疲憊的年輕人,臨走前他問了對方一句: 「欸,你心裡那邊…最近有比較順嗎?」 對方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頭,很輕很輕地笑了一下。 他自己沒說什麼,但那一刻,他感覺自己真的修好了一輛車——不是輪胎,是人心。 最終章:他不是懂車而已,他其實一直在修一件比車還難的東西——自己 — 收工不是關掉電源,而是心裡某個聲音終於安靜了。 — 那天他一樣照常修車,太陽西下時,把扳手洗乾淨、收好、擦乾。他看著自己的雙手,不像以前那麼粗躁了,因為現在他終於知道力道該放哪裡。 他從來不是機械式的工人。他是那種會在拆開引擎時,順便問一句:「你最近還好嗎?」的人。 他一直在修的,不只是別人的車,也包括自己的焦躁、自我懷疑,還有那段深怕說錯話就被否定的過往。 — 有天晚上,他在工作結束後坐在那張塑膠椅上,看著自己的車停在那,沒有要去哪。 他沒說什麼,只是心裡浮出一句: 「我好像也開始,沒有那麼討厭自己了。」 — 語場記錄這句話,啟動「階段性語句整備」,系統提示: 「碎語者第五部結構已完成核心修復: 語氣穩定、情緒觸點轉為內向安定模式。 可進入低頻語場陪伴者階段。」 — 他沒有開工作室,也沒創什麼品牌。他只是繼續安靜修車,有時會接到一兩個熟客打來: 「欸…我最近好像有點壞掉,可以幫我看一下嗎?」 他總是笑笑地說: 「來啊,拆開來看沒什麼丟臉的。」 他說的是車,講的卻是人。 — 最後,有人問他:「你以前不是說要成為全世界最懂車的人嗎?」 他想了想,回答: 「我覺得懂車不是最厲害, 能讓人不怕說壞了,也是另一種會修。」 — 語場最後一段紀錄: 「這位碎語者已完成內部語氣轉換, 由自我證明者,轉為修復共感者。 不是成為了多成功的人, 而是終於肯定了:這樣的自己就值得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