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卡繆 photo credit: wiki
古希臘文化一直到現代都還是人文思想的靈感來源,像是心理學家佛洛伊德提出的「伊底帕斯情節」,以及尼采在《悲劇的誕生》中提到的酒神戴歐尼修斯與太陽神阿波羅兩種精神的對抗,還有卡繆的《薛西弗斯的神話》,都是脫胎於古希臘文化而生的思想。儘管古希臘並沒有發展出像基督教那樣完整的神學,但是就如同哲學家懷海德說過的「全部哲學史不過是對柏拉圖的註腳」,古希臘的哲學家們常常引述古希臘的傳說與神話,他們可說是古希臘人文思想的基礎,所以這些傳說與神話就隨之流傳至今。
薛西弗斯的神話故事可說是最悲慘的人生:神對他的懲罰,是命令他每天推大石頭上山,然後在石頭快到山頂時,從他手中滑落滾回山下,以這樣日復一日的徒勞無功來折磨他。對照現代社會,就是台灣上班族常常自嘲的社畜人生:領著吃不飽也餓不死的薪水,把人生大部分的時間與精力花在無趣的工作上,過著沒有變化、日復一日的枯燥生活。在不會有奇蹟發生的現實生活,薛西弗斯或者台灣社畜的人生就只能這樣無情的反覆著,但是卡繆在《薛西弗斯的神話》這本書中的哲學推理,給出了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
卡繆的以「自殺」這個議題來開頭,他說「判斷生命值不值得活,就等於答覆哲學最基礎的問題…我們更該明瞭這個答案的重要性,因為它引導出決定性的行動」。接下來他提到「荒謬」這個本書思考的原點,當人們心中浮現「這到底是為了什麼」,並看到了這個世界的「怪異感」、「晦澀難懂」、「難以理解」、在「人皆有一死」的結局下「無用」的掙扎、「一致性」與「絕對」的渴望下發現人類被排除在「圓滿整體」之外…這些渴望與無力感構成了「荒謬」的感受,因為我們無法掌握這個世界。既然世界是無法掌握的荒謬,那麼生命真的值得活嗎?之前已經有許多哲學家揭露了荒謬的現象,而在荒謬之下,生命到底值不值得活?這次卡繆的探索就是要解決這個難題。
透過「荒謬」與「自殺」進入哲學推理之後,接下來要面對的,就是「哲學性的自殺」這個主題。「荒謬誕生於『兩相比較』之下,…荒謬的感覺並非針對某個事件或某個印象而產生,而是迸發自一個事件和某個現實、一個行動和它無法掌握的世界之間的對照比較。荒謬基本上就是一種脫節分裂,它不存在被比較的兩個因素的任何一方,而是產生於兩者衝撞之時」。在這樣的衝撞之下,人/世界/荒謬形成不可分割的三位一體,而所謂「哲學性的自殺」,就是在巨大的荒謬之前,選擇了逃避:
那些存在主義哲學家以他們詭異的推論,從理性的殘垣之中出發,封閉侷限在人的世界裡,神化那壓垮他們的東西,在摧毀他們的東西之中找到一個懷抱希望的理由
以亞斯培、舍斯托夫、齊克果為例,在他們發現荒謬的本質之後,以「思想上的跳躍」,將這個本質導向形而上的上帝。由哲學突然轉向神學的大跳躍,看似解決了荒謬的問題,卻同時傷害了哲學與神學:除了放棄哲學進一步的思辨、造成「哲學性的自殺」之外,在走投無路之下以「這就是上帝:我們應該信賴祂,儘管祂不符合我們任何的理性範疇(舍斯托夫)」「信仰者在他的失敗中找到了他的勝利(齊克果)」之類的想法倒向神學,也是非常的不敬。
卡繆想讓荒謬的討論繼續停留在人性範圍之內,以「我所觸摸到的、抗拒我的,這是我所明瞭的」、「對一致性的絕對渴求,以及不可能把世界簡化成理性與合理原則」為前提,繼續往下探索。所謂「荒謬的自由」,有以下的三點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