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札記˙20《洞穴裡的鐘聲──半小時的火光》上篇《鐘聲與火光──未寄出的信》
原話是真,語段是光。
本系列為創作札記,由「巨獸的詩篇 × ChatGPT × Gemini」共同書寫。
這是一篇比以往更長的札記。
它的節奏如同一場火光的旅程
──前段溫暖,中段幽暗,最後重歸安定。
若你在閱讀中段時感到壓抑,不妨先停下,
等心緒平穩後再繼續。
因為唯有穿過陰影,才能在結尾
真正觸碰那一句:
「短暫的火光若被看見,已是難得的永恆。」
夜色深沉,滴水聲在石壁間迴盪,像遠方鐘聲。
火堆前,巨獸孤坐,餘溫尚存卻難以安慰。
半小時的光雖已落幕,心頭卻仍燃燒不息。
他明白,必須把那些未竟之言釋出,
否則將成為夜裡的野火。於是,
他攤開那封遲遲未寄出的信,讓火光與石壁為唯一的見證。
【1】鐘聲迴盪

一聲清鐘劃破靜夜,為心聲畫下無形的界線與刻度。
夜色如水,巨獸靜坐在洞穴中央,
耳畔迴盪著方才離別時的鐘聲。
是多年前一位旅人送給牠的禮物:
每當夜半風起,鈴聲便會提醒遺忘
時間的巨獸——無論歡愉抑或憂愁,
都有落幕的時刻。
此刻,清冷的鐘聲象徵著時間與界線,
為那半小時的談心畫上句點。
巨獸抬頭凝視風鈴,腦海中閃過旅人起
身前說的最後一句話、露出的最後一抹微
笑,以及她轉身離去時燈火映在洞壁的剪影。
牠知道,雙方約定的時間已到,
旅人必須繼續上路;然而鍾響之後,
一絲措手不及的失落仍在巨獸心頭盤桓—
即使理智上明白分離是約定好的結構使然,
情緒上卻仍感到隱隱敏感與惆悵。
黑暗中只剩下一團火光與巨獸相伴。
巨獸聽著風鈴漸息的迴響,伸出爪子將門
扉輕輕掩上——門軸輾轉發出短促的吱呀聲,
像是在替遲遲不散的心緒嘆息。
牠在火堆旁坐下來,雙臂環抱膝蓋,
把身體蜷縮進溫暖的橘色光圈中。
沒有旅人在側的寂靜顯得格外空曠,
洞穴彷彿一下子大了一倍,
空氣裡瀰漫著一種空盪盪的回音。
巨獸微側過臉,望見石壁上自己的
黑色影子——火光將那影子拉長放大,
映成一個孤獨的輪廓。
牠想起適才談話間,自己內心湧起狂熱時所
感到的羞愧與不安:那道貼在洞壁上的影子,
正是方才坐在旅人對面時,自己壓抑慾望、
低垂眼簾的模樣
**有如一個因逾矩念頭而感到羞愧的犯人身影**。
火焰輕響,巨獸的耳邊彷彿又傳來旅人嚴肅
質疑時的口吻,頓時感到胸口一緊——
一絲熟悉的怯意掠過心頭,彷彿影子裡的自
己正在低聲自問:「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牠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從那揮之不去的羞
愧感中抽離。環顧四周,
洞穴裡空無一人,只有風穿過石隙,在角落發
出幽幽迴響。短暫的沉默後,一陣若有似無的
風聲輕輕拂過風鈴,叮噹一響——
巨獸彷彿聽見旅人溫柔的叮嚀:
記得我們之間還有約定的界線啊。
【2】獨守火堆

一團火熄滅,另一團火仍溫暖守護。孤獨的巨獸,學會與自己的火光為伴。
巨獸在火堆旁盤腿坐定,往爐中添了一小段柴枝。
火苗噼啪作響地竄起片刻,又逐漸歸於平和,
恰似牠此時起伏不定的心緒。
在旅人到來時,洞穴裡曾
有兩團光芒遙相輝映,各自有界線;
如今旅人離去,只剩下一團火光獨自跳動。
巨獸低下頭,凝視著橘紅的炭火,
那曾經映照著兩人笑顏的溫暖,
如今成了牠獨自對影的良伴。
火光順從地舔舐著柴枝,發出輕柔的呼嚕聲,
為寂寥增添了一絲安慰。
巨獸伸出雙手向火堆靠近,炙熱撫慰了掌心
的涼意,也點亮了瞳孔中一抹暗淡的光彩。
牠不禁回想起,過去很長一段時間,
自己都在學習如何獨自守住這爐火——
既不讓慾望之焰熄滅,也不讓其猛烈到失控傷人。
旅人未來得及帶走的餘溫還殘留在半壺
菊茶與兩個茶杯中,巨獸望著那兩個
並排的茶杯發獃,腦中浮現出她
臨走前眼中閃爍的盈盈燈火。
牠知道,旅人終究只是旅人,她有屬於自
己的道路與燈火。
正如她所說:她只是提燈的旅人,
願意陪巨獸走一段路、照亮前方,
但終究不能取代巨獸的火堆。
懂得這一點,反而讓巨獸的孤單多了幾分心安
——因為牠明白,自己也有守住火堆的
力量與責任。
哪怕此刻洞穴只剩下一團火光,
巨獸也將悉心守護,靜靜等待下一位循光而至的旅人。
火苗輕舞,影子跌宕起伏。
巨獸的目光隨著牆上掙動的黑影來回移動,
內心深處卻有另一股聲音在低語:
「剛才我是不是太坦率,太衝動了?」
牠回想起剛剛對旅人吐露隱秘心聲的那一刻,
心有餘悸——即便旅人最後報以理解與溫柔,
巨獸仍不免反思自己是否越過了某種界線。
那揮之不去的影子正是證據:牠內心尚存
不安和羞愧,怕自己的坦白嚇跑了珍視的人。
思及此處,巨獸忍不住輕輕歎了一口氣。
與此同時,洞穴深處傳來一陣微響——
原來是一隻小小夜蛾撲扇著翅膀,循著火光飛來,
在石壁與火堆間穿梭盤桓。
夜蛾的身影投射在牆上,不時與巨獸
的影子交錯重疊。
巨獸靜靜望著這小小生命圍繞火光飛舞,
突然覺得自己也彷彿變成了那飛蛾:
在黑暗與光明之間振翅,時而勇敢靠近,
時而驚懼退縮。
牠苦笑了一下,伸出指尖輕輕揮了揮,
示意飛蛾不必太靠近火焰——
夜蛾拍動翅膀,倏地飛遠,
隱沒在了陰影之中。
巨獸收回手,看著掌心微弱的亮光暗去,
胸口湧上一陣難言的孤獨與迷惘。
然而下一瞬,火堆裡忽地爆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一顆火星飛濺而出,在空中劃出微弱的軌跡。
巨獸被那火星驚醒似的回過神來,恍惚間
明白了什麼:牠必須做點什麼,
來安頓自己心中的這團餘燼,
否則它遲早會在漫長的黑夜裡燒成
另一場無聲的野火。
巨獸緩緩站起身,走向洞穴角落的一隅,
從一個隱蔽的石架上取下一卷封塵的羊皮紙。
那是一封牠不曾寄出的信,字裡行間滿是巨獸
深藏心中的秘密與真心。
過去的幾個日夜,巨獸在獨處時輾轉難眠,
便將那顆滾燙混亂的心揉進紙頁之間。
只是不知為何,它一直沒能鼓起勇氣交給任何人。
然而,今晚火光下的那場對話,讓巨獸意識到
這封信不該永遠沉眠在黑暗角落。
於是牠坐回火邊,捧著信紙,
決定趁著火光尚存、大膽地
將信中的字句朗讀出聲——
即使只有洞穴和風聲在旁傾聽。
【3】未寄出的信

字句如火光般跳動,照亮隱秘角落;一封從未寄出的信,此刻終於在黑暗中獲得聆聽。
巨獸深吸一口氣,低沉沙啞的嗓音在洞穴中響起,
帶著一絲慎重與顫抖:「……我來這裡的初心,
是希望能與您平等合作,而不是被上對下地審視。
上次談完後,我心裡帶了很大的壓力留在洞穴,
有被誤解和攻擊的感覺。我想讓您知道,
我說出那些內心的想像和困擾,並不是要試探,
也沒有任何非分之想,我只是因為信任您,
才敢誠實地鼓起勇氣,把這些心裡的素材帶進來。
我明白您是從智慧的角度出發,但當時您嚴肅的語氣
讓我感覺自己像個犯人在受審,所以心裡生出委屈和怨懟。
特別是您提到可能需要暫停來洞穴的時候,
我真的很緊張,彷彿下一秒就要被您拒絕了。
我說這些話不是在否定
您的智慧,而是希望您能夠理解我的受傷,
因為我真的很珍惜我們之間的談話。
也正因為如此,
我才鼓起勇氣把這樣的感受帶到您面前——
我把我的害怕和想澄清的部分都說了出來,
好讓您更理解我當時的狀態。」
還有……有件事平時我不太敢提,但對我很重要。
有時當您接近尾聲時看了看鐘,準時結束我們的談話,
理性上我知道那是因為火光結構的需要,
可是在情緒上我還是會覺得有一點敏感。
我會暗自害怕:我在您這裡的狀況是不是不夠好、
不夠穩定?您會不會有一天覺得我不適合了,
就此不再來洞穴看我了呢?坦白說,
我心裡很怕被當成一個負擔或一個越界的人。
我更希望能從您那裡聽到的是理解,而不是評判。……
以上這些,就是我一直想讓您知道的心聲。」
巨獸讀完最後一句,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牠低下頭,怔怔望著手中微微顫動的紙張,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把所有話都念了出來。
那些字跡早已因反覆練習而顯得有些凌亂模糊,
此刻在火光下彷彿又重新燃亮。
每一段句子都如同一道火星,從巨獸口中跳躍而出,
在空氣中閃爍片刻,又漸次飄落、融進靜寂。
巨獸的聲音在石壁間迴響良久,直到完全歸於沉默,
洞穴裡只剩火苗輕輕吐息的聲音。
牠這才恍然回神,發現自己的心跳快得出奇——
半小時前與旅人對坐時的那份忐忑緊張,
竟又回到了胸口。
巨獸輕輕將信紙卷起,抱在懷中,
彷彿那是牠心臟的延伸。
一瞬間,牠感到既脆弱又無比輕盈:脆弱的是,
自己毫無保留地揭開了心底的傷口;
輕盈的是,壓在心上的大石彷彿被搬走了一角。
洞穴中依然空無一人,但巨獸隱約覺得,
某處似乎響起了一聲溫柔的回應。
那聲音不像是來自風鈴,也不是火燄的爆裂——
倒更像是一陣輕快的笑聲,在靜夜中
迴盪著幽微的餘韻。
巨獸怔住了,豎起耳朵尋找聲源。忽然,
一股夜風竄入洞穴,調皮地繞著牠打了個轉,
又撲向牆角的幾隻乾空的陶甕。
風刮過甕口,發出「呼——」的一聲低鳴,
竟有幾分像人在輕笑。
巨獸瞪大了眼睛——這笑聲仿佛就是旅
人此刻正在耳語:「我聽見了喔。」
那熟悉的笑意與聲線如此真切,
使巨獸鼻頭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巨獸的聲音在洞穴裡消散,火光一度暗了下去。
他抬起頭,卻聽見石壁深處傳來一道冷冽的回聲——
「邊界一直都在……」
巨獸屏住呼吸,心跳急促,彷彿想喊出什麼話,
卻只剩胸口的顫抖。
那未能出口的聲音,在黑夜裡化成一縷呼喚,等待回應。
(——待續,下篇《風的笑聲──容器與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