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在以色列的時候,有些台灣的朋友還會跟我聯繫。有時不得不感到欣慰,遠在亞洲西側的人們會關心這邊的狀況。
他們常戲稱我與我的夥伴為「和平使者」。當我們到達以色列北端後兩週內這邊就與黎巴嫩停火,到南方沙漠時過一週以哈衝突暫時告一段落。一時間,這邊從原本烽火連天的中東火藥庫,成為一片祥和之地。
我們在情勢最緊張的時段抵達以色列。如同當時想要抵達的許多信徒一樣,我們的班機在前往以色列段也遭到取消,事實上,那段時間全世界幾乎所有班機都取消前往這裡,因為他們擔心自己的班機遭到飛彈擊落。
也許是固執的緣故,我們仍找到一家希臘的廉價航空前往。進來的難關重重包含了剛落地後被帶進小房間的審問、第一晚睡在骯髒及壅擠的宿舍、強烈的文化衝擊等。更加困難地,是這邊的人普遍英文能力偏差,而我們並不會任何希伯來語或阿拉伯文。
我們在出發前並未告訴任何人,很不幸地,因為我們無法為自身安全做保證,全靠一個「賭」字走到這片國土。然而,它並沒有讓我們失望。即便到達時已是南北皆為開戰狀態,我仍能在這找到一片安祥。
這超出我意料之外,也讓我看清新聞的現實,與當地民眾的期待與反饋。此篇文沒有要數落哪些媒體,不過我發現,在過來之前的我活在一個謊言之中,一個充滿暴力與血腥的謊言。這個謊言使他國的人們相信以色列人是個殘暴的種族、相信阿拉伯人是恐怖份子、猶太人是上帝的叛徒…
我看,我活著,我體驗著。這一切的流言蜚語,造成了許多商家與在地人深度的傷害,以及嚴重的種族歧視。我為此感到悲傷,卻又想了解更多。
我想了解戰爭,以及人們在戰爭下的生活與反應。於是我與夥伴做了一系列的訪談。
我們並沒有訪談背景,也未受僱於任何人。單單憑一個「來自東亞的媒體」的角色去訪問那些願意分享故事的人。因為聽了許多故事,我發現他們像我們一樣,在笑容後充滿許多悲傷,甚者,他們的悲傷常流於生與死。
我下定決心買機票到這時,主要是因為一位摯友的離世。誠實地面對自己,我並不知道如何應對友人去世的悲傷。看到他們,我發現自己並不孤單。平均每位以色列人都有親友因戰爭離開。他們悲憤,並將其化為力量,用來照顧更多受到傷害的人,或是阻止造成傷害的威脅。
即便與他們距離很遠,我們卻很像。同樣地,我們都面對著戰爭或是衝突的威脅,有些地方可能已經發生了。但很少人去談到,當戰爭發生時,我們該怎麼做,去撫平心中出現的裂痕,以及戰爭造成的傷害。
從北往南,我看見了答案。

戰爭開打前被綁架的受害者
諷刺的是,在高科技的現代,即便我們有許多數據與技術支持,能夠達成這個偉大使命的,仍舊是人與人的信任、互相幫助,以及愛。
信任,創造了陌生人互相的合作機會。互相幫助,接通救援的物資與技術,使這些能夠幫到有需要的人。愛,使人們放下仇恨,全力支持和平的進展。
我們都不希望戰爭發生。我是位台灣人,若台海某天不幸在有生之年發生衝突,我希望自己還記得在以色列學習的態度與教訓,我期望不要成為槍口下的殺人犯,而是別人的救命稻草。
因為只有寬恕,能夠結束這場戰爭。

被綁架的受害者最小不到1歲